沉重的货运

在货拉拉亮眼的“成绩单”背后，透露着其增长焦虑与压力，这在司机身上得以具象化呈现。

“货拉拉采用的是会员制和抽成机制。大量司机交了会员费加入平台以后，并不意味着一定能抢到单。”前述业内人士透露。

货拉拉司机王师傅，2018年4月加入货拉拉，工作6年，他感受到最大的变化是“平台持续不断降价”。“我刚开始加入的时候，以小面包为例，西安这边五公里内是35块钱的起步价，现在起步价已经降到20多了。”王师傅说。

王师傅解释，降价是通过增加“微面”等车型实现的。“微面”是货拉拉2022年3月推出的最低级别车型，车载量更小、收费也更低。“大多‘小面’司机可以接‘微面’订单，但微面的价格相对低，新车型也分走了大量原本可以接到的订单，这实际是变相压价了。”王师傅表示。此外，货拉拉曾推出多因素订单、一口价订单、议价订单、拼车单等产品，相比于原本的订单，价格也更低了。

与此同时，会员费和抽成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数目。招股书显示，截至2023年12月31日，货拉拉在中国深圳向经营若干车辆类型的司机提供的三个会员等级。非会员佣金率为18%，一级、二级、三级会员的会费分别为：239元、539元、789元，抽佣为14%、11%，8%。

来自广东的货拉拉司机李师傅表示：“如果我每个月跑1万块钱，无论我买哪个档次的会员，平台都拿走了我1200到1500，这在同类平台中抽佣算高的了。”

再扣除油费、轮胎磨损费、高速费等费用，王师傅称：“身边有不少人，因为需要还车贷或者付租车费，基本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。”

除了收入难题，不少司机表示，超载订单的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，增加了驾驶风险。

货拉拉及满帮旗下的运满满APP曾被曝出存在大量超载订单的情况，货主在平台上发布用车信息，货物重量远远超过车辆的核定载量，他们想花小车的钱拉大车的货，却通过平台把超载的风险转嫁给了司机，甚至有司机因为超载取消订单却被平台判定要承担责任。

王师傅表示：“如果司机因超载拒单，就有可能被平台扣分。”他认为，在车辆核载有限的情况下，平台算法应该拦截超载订单。而实际上平台未对超载问题进行严格管控，他表示：“如果用户因为超载下不了单，有可能就转到其他平台了，而超载的话，对平台是没有影响的，因为会被交通系统惩罚的只有司机，而非平台。”

司机的权益愈发紧缩，面对平台，却没有议价的能力。王师傅同时在其他平台和货拉拉都拉过活，他表示：“其他平台的货运单子确实比货拉拉要少，比如我在货拉拉这一个月能干1万元流水，在其他平台可能也就5000元，因为单子少，收入自然也少了。”因此，虽然不少司机表示“货拉拉越来越难干了”，但他们也不得不选择这个平台。

但也有司机因掌握了平台的“玩法”，较为得心应手，来自青岛货拉拉司机张师傅是一个案例。

“对我来讲，这是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，算是在司机里中上游的水平了。”张师傅表示，“从平台的角度思考，他需要一个稳定的、服务好的司机，往这个方向做，各个数据都弄好了，中单率就高了。”

不可否认的是，货拉拉确实为大量货运司机提供了工作机会，也提高了配货效率，努力干活能增加不少收入。但随着市场竞争的加剧，这份工作已经不如从前，运价低、人多单少等问题逐渐浮出水面。业内人士表示，司机的生存现状是平台应对市场的直观体现，当一个行业需要将司机推到“对立面”来留住用户时，也就到了增长瓶颈期。